1977年6月,经过十年动荡的合肥火车站站台上,一位身穿略显褪色的灰色中山装、步伐稳健的男子引起了周围人的注目。他便是61岁的万里,曾经在铁道部创造出让人惊叹的整顿奇迹的“铁腕部长”。此时的他,面对的是一项比铁道改革更为艰巨的任务——成为安徽省委第一书记,拯救中国最贫困的省份。万里站在站台上,目光如炬地扫视着那些褪色的标语:“农业学大寨”。这个曾在全国范围内广为流传的口号,此刻已显得有些空洞。安徽省的贫困程度远超他想象,万里内心早已做好了迎接艰苦战斗的准备。
当万里正式上任的第一天,眼前的情况便令他震惊不已:“全省28万生产队,三分之一的农民连基本的温饱都无法保障?”这番话让他深感自己肩上的责任更重了。第二天一早,他便带着简单的行李,三个馒头,踏上了金寨县的路途。在一间破旧透风的茅屋里,万里遇见了一名冻得瑟瑟发抖的女孩。看着她那因寒冷而通红的小脸,万里毫不犹豫地脱下自己身上的棉大衣,披在她的肩膀上。站在茅屋外,万里心中默默感慨:“这是革命老区啊!我们欠百姓的债,必须还。”
展开剩余78%1978年3月,中央发出了号召,要求各省的领导人赴山西昔阳县学习“农业学大寨”,然而万里却表示自己生病了,缺席了这次会议。代替他参加的是省委第三书记。临行前,万里交代第三书记:“大寨的这套做法,我们既不支持,也无力去模仿,但也不能公开反对。”事实上,万里心中已有了自己的想法——与其让农民学“大寨”,倒不如放手让他们自我解救。
同年11月24日深夜,安徽凤阳的小岗村悄然爆发了一场历史性的“革命”。18户村民聚集在村民严立华的土屋里,他们在严宏昌的提议下,决定实行“分田单干”。这一举动被视为危险的“反动”行为,尤其是在那个时局下,分田单干几乎等同于“复辟资本主义”。这些村民在一张字据上逐一按下了红手印,他们赌上的,不仅仅是明日的口粮,更是自己的一条命。任何稍有风吹草动,可能会让他们成为阶级敌人的目标。
小岗村的举动并非个别现象。在安徽省肥西县山南镇,农民们因大旱而面临绝境。区委书记汤茂林悄悄推动了一个名为“借地三分”的计划,这个计划虽然暗中实施,却仍然被举报为“单干风”。然而与此相比,小岗村的做法则显得更为大胆——他们直接“包干到户”,这一举措迅速在全省引起了震动。
当这一消息传到省委大院时,反对的声音如洪水般涌来。有的人痛斥这种行为为“倒退”,甚至有人说:“包产到户就是复辟资本主义。”然而,面对这一切,万里冷静地拍了拍桌子,声音铿锵有力:“老百姓都快饿死了,还谈什么主义?如果这做法真走向资本主义,我会拉回来!但如果能多打粮食,那就是好事!”
1979年,万里亲自前往凤阳进行调研。当地县委对“包产到户”持有疑虑,然而面对这些担忧,万里毫不犹豫地拍板决定:“就让它干!不过一个生产队而已,翻不了天!”这一决定无疑为小岗村的做法提供了强有力的支持。
到了1979年夏季,奇迹开始悄然显现。位于肥西县山南镇的小井庄,原本年产仅6万斤粮食的贫困村庄,在这一年却产出了10万斤。而小岗村的粮食产量也从3万斤猛增到12万斤。村民们第一次捧着粮袋向国家交公粮,严宏昌捧着沉甸甸的粮袋,眼泪涌上眼眶:“这辈子从未想过能吃得这么饱!”
然而,丰收背后的争议却没有因此消失。1979年3月,《人民日报》发表文章严厉批评“包产到户”,认为这一做法是倒退,会动摇干部群众的思想,甚至可能对生产产生不良影响。面对这篇文章,万里怒不可遏,他通宵达旦地起草了一份上万字的反击报告,向中央递交。报告中,他通过翔实的数据证明:“增产才是硬道理!”万里还冒着风险将小岗村的成功经验写进省委文件,并做出了一个历史性的决定:“在边远山区和贫困地区,允许单户包产到户。”
这场思想和政策的博弈终于引起了邓小平的关注。1980年,邓小平公开表态:“农村政策放宽后,一些适宜搞包产到户的地方,效果很好,变化很快……有的同志担心,但这并不可怕。”邓小平的支持,使得安徽的改革如星星之火,迅速蔓延开来。
随后的中共中央“75号文件”明确表示,在贫困地区和边远山区,包产到户可以继续实行,这种做法并不会脱离社会主义轨道,不会有复辟资本主义的危险。此时,万里正蹲在皖南的山坡上,手把手教农民嫁接板栗树,他一边教学一边说:“光种粮食不够,要搞商品农业!”
万里的坚持,终究让中国的农村命运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。而“要吃米,找万里”的民谣也在中国大地上广为传唱。回首这段历史,那18个鲜红的手印和万里的决策,成了中国改革历史上一场最惊心动魄的“对赌”。这场博弈,既没有书斋中的理论,也没有高高在上的指令,只有身处困境的农民和敢于担当的官员,用最朴素的生存智慧和勇气,打破了计划经济的束缚。正如万里所言:“什么是社会主义?让人民吃饱饭,就是最大的社会主义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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